有心理準備地送走親人
所表現出來的感覺的確差很多
公司會計的父親住院住了大半年
大部份的時間都呈現昏迷狀態
即使醒來, 也不認得身邊的人
聽說
從他住院後, 就不曾再開口說過話
家人當然不捨
然而, 時間似乎讓他們逐漸接受親人正在一步步離開的事實
從十月底會計的父親過世至今也三週了
我沒見過她流淚 -- 也許她很堅強
但和十幾年前她弟弟血癌過世時的表現相差很多
除了, 那已經是一個無法改變的事實外
真的看不出她有任何不同
一如往常
她還是和我們有說有笑
就連和教會或和葬儀社的人員溝通告別式當天的事宜時
仍可聽見她的笑聲
我不認為會計對於她父親的往生絲毫不感到難過
但, 真的差很多
雖然還不致久病床前無孝子
(會計經常去醫院探視父親, 並與她弟弟分攤全部的醫療費用)
可是, 仍可感受到病了太久後
離開, 對當事人與家屬來說應該是種解脫
這又讓我聯想到我那緣份太淺的弟弟
他把全身洗得香香的, 換上一身舒服乾淨的衣裳後
躺在他自己舒服的床鋪安詳的睡去
對他, 是種難得的福報
對我們呢?
我們應該為他感到高興
因為他無需受病痛之苦
我們也無需花費大量的精神與金錢去照顧他
然而, 又有誰能輕易接受一覺醒來少了個一向健康, 摯愛的家人呢?
尤其, 他是我唯一, 也最疼愛的弟弟
我無時無刻不在想他
就算沒有每天哭
也不會超過48 小時的
比起會計
她爸應該為她感到驕傲
下週一就是會計父親的告別式了
我們都會參加
會計說 "那天我會很忙, 得記要去領點心和毛巾哦"
她說得很輕鬆
好像誰要結婚別忘了離席時要拿走喜餅般
也或許這是上帝對他們的教誨
他們覺得, 人走後只是回到上帝的身邊
所以應該用愉悅的心情看待
相較於會計的樂觀
我說不出口的是 -- 我極度恐懼再次面對那樣的場景
"一條毛巾夠嗎?" 我有點開玩笑的口吻問會計
她說 "哈哈哈, 妳可別哭得比家屬還要大聲呀, 否則別人會以為妳是我爸在外面偷生的"
我會的
我想我應該會哭得比家屬還要大聲的
週一到了會場後, 該跟 "阿伯" 說一聲
"阿伯, 您就別介意了, 我還是沒法接受我弟離開的事實
所以, 您就借我好好的, 正大光明的, 大哭一場吧"
** 失去弟弟的第 1008 天 **
我想 在當下很難去 judge 或衡量 自己與他人內心的感受 .. <br><br>我老爸走了一年我才有痛的感覺 <br><br><p>" 我們應該為他感到高興 因為他無需受病痛之苦" indeed, if you really think that way<br></p>
回覆刪除[版主回覆11/14/2010 04:33:59]<p>很矛盾, 基於愛, 我當然希望他沒有病痛沒有牽掛, 就在睡夢中離開, 但基於感情, 很捨不得他一生沒有好好享過福, 我弟每個月都把整袋薪水直接交給我媽, 然後每天跟我媽領 200 元零用錢 (外食 & 油錢), 後來香菸漲價後, 一天的零用錢才漲到 300 元, 其他的存幾乎都存起來. 他每天下班就是待在書房讀經書 & 在房間彈吉他 (我忘了順序), 他騎過的三部機車全部都是二手車, 其中一部是我的, 我曾問他為何不買新車, 他說新車很貴, 也因此, 只要他喜歡的東西, 我還負擔得起的我都會自己買給他. 他從沒出過國, 我要帶他去日本玩, 他說一方面太多錢不好意思讓我出, 另一方面他不想請那麼多天假, 對公司和同事不好意思...... 總之, 就覺得他很善良, 很孝順, 也吃齋唸佛 (雖然青春期時不太乖讓我媽很煩惱), 為何他不能有機會好好計劃自己的未來? 他實歲才 37 歲耶, 如果 50 幾我還勉強可以接受, 但是他那麼健康, 怎麼會這樣?</p>
<p>妳爸離開時妳已經在美國了對不對? 不是說妳對他沒感情, 而是妳能離鄉背景, 就表示在某方面, 妳對情感的處理比我更理智 or 妳和家人之間的感情不像我 (我從沒離開我媽在外面過夜過, 也沒參加過畢業旅行, 因為我媽不希望我去, 我也不太想去), 雖然我和我弟沒有每天見面, 但, 至少我知道他就在房裡, 我聽得到他的吉他聲, 我看得到他房裡的燈是亮著的, 這也是為何他走後到現在, 他房裡的燈從未被熄過 -- 我不准任何人關燈.</p>
<p>當我失去第一個親人 (阿嬤) 時, 我覺得好難過, 之後幾年又分別失去了其他很疼我的長輩, 想到時都會非常難過, 但任怎也想不到, 我弟竟然會比我早走? 甚至比我父母還要早離開. 那天清晨電話響時, 我拿起分機, 聽到有人哭著說 "他全身都冰冷了, 叫也叫不醒......", 我一直以為是我罹患血癌的大表哥 or 年邁的大阿姨, 心跳快停止地問 "誰? 是誰?", 哪知哭著說話的人不是表嫂, 而是我大嫂, 打電話來的是我弟的同事, 他問我弟怎麼還沒到公司...... 我到現在一想到我穿著睡衣衝下樓看到躺在床上的我弟的那一幕, 我真的瞭解何謂晴天霹靂了.</p>
<p>說那麼多, 也許妳還是無法完全瞭解我的感受, 我再說兩件事就好, 前一晚睡前我涇過他的房間, 我看到他的窗戶是開著的, 但我竟然沒有幫他關上, 我自己卻是裹著電熱毯還直喊冷, 那天是那幾年來的最低溫, 全台有 16 個人凍死. 打從我開始賺錢以來, 我每一年都有給我弟壓歲錢, 但他過世前四天的除夕我卻沒有包紅包給他, 那是我這一生中第一年沒有給他壓歲錢, 也再也沒有機會給他了. 很多很多的事情累積在心裡, 就變成是一股很強很強的愧疚感 & 罪惡感了.</p>